雪苡

这章继续和怪物君润互动，智有些奶爸的感觉了。不过润君的身心都会迅速成长的（你们懂得……）

第六章

 

怪物把盘子里的食物吃得一干二净，又打了个嗝，歪着头看着大野。

大野叹了口气，掏出手帕，抓过怪物的手擦拭干净。

怪物看着自己变干净的手，又抬头对着大野笑了起来。

“好吃……好吃……”

“嗯，很好吃对吧？现在你应该说‘谢谢’。”

“谢谢……さとう……SatoNi……”

听到怪物又叫自己SatoNi，大野捧着怪物的脸，盯着他，急促地问：

“你为什么又叫我SatoNi？你真的是Jun吗？你是Jun对不对？”

怪物看着大野，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学着大野的样子捧着大野的脸，结结巴巴地说：

“Jun……Jun……”

“对，那是你的名字啊，Jun。松本润，这是你的名字啊，你都忘了吗？”

“Jun……名字……”

“对，你的名字是Jun。”

“Jun，我叫Jun？”

大野使劲点点头。

怪物眯起眼睛，咧开嘴笑了起来，嘴里继续念叨着：

“Jun，我的名字……”

大野弯下腰，沾着锅里残余的粥汤，在地上写下了“润”这个字。

“这就是你的名字。”

怪物，或者说，已经被大野叫做润的这个人，趴在地上，一笔一画地描着地上的字。

“我的名字……润……”

写了几遍，润像是记住了这个字的写法，又抬起头看着大野。

“Sato Ni 的名字……”

大野心头一颤，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润脸上的伤疤和光裸的头顶，长长地叹了口气。

“告诉你吧，我的名字——Satoshi。”

大野在地上又写下了“智”这个字。

润趴在地上，一笔一画地描着，写了很多的“润”和“智”字。

写着写着，润张大嘴打了个呵欠，头一歪，躺在了地上。

“不行，地上太凉了。”

大野跑过去，扶起润，想叫他到床上去睡，但是看着他丑陋的外表和硕大的身躯，又摇了摇头。

还是不要让他出这个地下室的好，大野这么想着，又怕他会冻到，于是回到卧室，搬来了毛毯和被子，又翻开箱子，找到了一条松本演戏时穿过的长斗篷，回到了地下室。

润像个孩子似的缩成一团，抱着胳膊睡着了，因为室内的阴冷，浑身微微颤抖着。

大野把斗篷披在润的身上，又拉过被子垫在地上，把整张毛毯盖在他的身上。

想要离开的时候，手被润拉住了。

“Sato Ni……别走……”

仿佛又看到那个长得像洋娃娃一样可爱的少年，在睡梦中拉住了他的袖口。

“Sato Ni……别走……”

没办法拒绝他，虽然心里仍有着恐惧和不安。大野还是留了下来，静静地躺在了他的身边。

 

醒来的时候，大野似乎感到有什么热乎乎的气息靠近自己的脸庞。睁开眼睛，那张丑陋的脸孔几乎贴近了自己，冰蓝色透着紫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啊！”

大野不由向后退了一下，结果后脑勺就硬生生地磕在了地上。

“好疼！”

大野摸着后脑勺坐起来。润看到大野喊着疼，八字眉皱在了一起，不禁也学着他的样子，捂住自己的后脑勺，皱起了眉。

“疼……疼……”

“好了，别学我了，Jun。”大野拍开了润的手，有些不高兴地看着他。

“Sato Ni……”

“别叫我SatoNi，我是你的创造者，你应该叫我Maker。”

“Maker?”

“对，是创造者的意思。明白了吗?”

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明白了的话，我要出去了。”

大野站了起来，衣襟又被扯住了。

转过身，大野看了一眼那双如湖水般清澈的双眸，狠心转过脸，冷冰冰地说：

“你不许离开这里。我会把送食物、水和必需的日用品给你。你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我晚点会来看你的。”

润轻轻点点头，又恋恋不舍地握了握大野的手，无意中，碰到了大野衣兜里的中性笔，小心翼翼地戳了戳。

大野把笔掏了出来，递给润。润接过来，好奇又开心地在地上划着。

“那里不行，要在纸上写。等一下，我去给你拿。”

再回来的时候，大野拿来了一个大图画本。

润接了过来，打开本子，拿着笔在上面反复写着他刚学会的字“润”和“智”。

大野叹了口气，心想，今天应该出去大采购了。

 

大野来到街上的书店，买了一本关于儿童教育的书，又挑了几本带彩图的故事书和一盒24色的可水洗蜡笔。

来到柜台结账的时候，排在大野身后的一位年轻的主妇小声问大野：

“您家的宝宝多大了？”

“唉？”

“我无意冒犯，不过看您买的东西，您家的小宝宝有两三岁了吧？”

大野微微一笑。

“昨天刚出生。”

主妇笑着点点头。“恭喜！是男孩还是……”

“男的。”

“哦，那真是替您高兴。您真是个好父亲，这么一大早就来买孩子的东西。”

大野笑着点点头，没回答。

孩子吗？不过那个孩子可比婴儿要大多了。

出了书店，大野又来到超市买了一些食材，最后，抱着一堆东西的大野又来到了街道尽头的那家二宫屋。

推开门，店员有些意外地看着抱着满满一堆东西的大野，走过来想帮大野拿东西。

大野轻轻摇摇头，坐上直达的电梯，来到了地下室深处的那个房间。

大野一进门，二宫就惊诧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大野把一堆几乎要遮住他脸的东西放在了沙发上。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是要留着过冬啊？怎么还有图画书和蜡笔？”二宫凑过来翻着大野的东西。

“不要乱动，Nino，”大野不高兴地拨开二宫的汉堡手，“我找你是来订衣服的。”

“哦？只是订衣服？”

“当然，这里不是高级定制吗?”

二宫点点头。

大野翻了翻布料样品，指着一个深浅蓝色的流水纹图案的布料说：

“这个就不错。做一件和服。”

“你穿?”

大野摇摇头，在定制单上写下了尺寸。

二宫拿起来一看，皱皱眉。

“这么大？不像是一般人穿的。衣服的这个主人，身材异常高大健壮，站在人群里的话，一定很引人注目。”

大野没有说话，把脸别到一边。

二宫走进大野，盯着他俊美的侧颜，温热的气息吐在他的耳边。

“我猜，你又施了什么魔法了吧？第二次用魔法，成功了吗?”

大野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大野桑！”

二宫抓住了大野的领口，从下而上地看着他。

“你让你爱的松本润复活了吗？但是，这个衣服的尺寸，我可不认为是给他穿的。你的魔法是不是失败了？”

大野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回过头，眼神里充满了冷漠。

“你不需要知道。”

“我不需要知道？大野桑，你……”

“别再问我了，Nino，”大野推开了二宫，眼神黯淡地看着地面，“我现在没办法回答你的问题。你也不要再问了。”

二宫缓缓地点点头，转过身，回到桌案前。

“这件衣服用料会比较大，可能要等几天。”

“好吧。如果做得合适，我再多做几件。”

“你是老顾客了，我可以多做一件送你——给你自己穿。喜欢什么图样？”

“素一点的就好，黑色的吧。”

二宫笑着点点头。

大野有些不解地嘟着小嘴。“怎么，你不用记下我的尺寸吗？”

二宫摇摇头。“不用了，我目测很准的。”

“你这家伙！”

脸红的大野给了二宫一拳，却被二宫拉住手，往怀里一带。

被紧紧抱住了，大野想要挣扎，但是二宫轻轻地在他耳边说：

“大野桑，为什么你总是这么爱逞强？”

大野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拍拍二宫的背。

这样抱了一会儿，二宫放开了大野，眼睛红红的，但是二宫还是转过头，直到大野离开，也没有再看大野。

 

大野打了个车，一路回到自己的家。刚下车，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

“翔君，你怎么来了？”

樱井转过身，揉了揉因长久站立而酸胀的膝盖，看到抱着一堆东西的大野，连忙跑了过来。

“智君，你回来了。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备用的。”

“我帮你。”

“不用。”

大野有些困难地掏出钥匙，把门打开了一道小缝，又回过神看着樱井。

“你找我有事，翔君？”

“好几天没见你了，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

“不是的，只是屋子里有些乱。好久没打扫了。”

“那，我就不进去了，智君你要多保重。”

“嗯。”

大野点点头，目送着樱井离开，这才转过身，打开门，迅速地闪进屋子里。

樱井回到车子里，闷闷不乐地看着自己手里没送出去的礼物——那是大野最喜欢吃的草莓大福。

已经回不去了吧，智君？我和你的世界，越来越没有交集了，是不是？

樱井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站了一会儿，默默走开了。

 

大野回到屋里，使劲关上门，放下了东西，就一路飞奔地来到了地下室。

打开门，只见润披着斗篷，盘腿坐在地板中间，在图画本上画着什么。看到大野进来了，润咧开嘴开心地叫道：

“Sa……”

看到大野板起面孔不高兴的样子，润连忙改口说：

“Maker。”

“晚上好，Jun，你这一天都干什么了？”大野语调平淡地问。

松本指了指手里的本子。

“在画画吗？”大野走过来。

“画画？嗯，画画……画画……”

“我能看看吗？”

润点点头，把本子递给大野。

大野慢慢翻起来。前几页歪歪扭扭地写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润”和“智”字，后面开始出现一些星星点点的图形。然后是一幅像是小孩子画的人脸。短发，脸圆圆的，眼睛似乎在笑，嘴很小。虽然画得有些歪斜而稚嫩，但是可以看出是用心画的。

“这个人，是我？”大野问。

润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是Maker。”

“很好看，谢谢。”

大野又翻了一页，看到纸上画的东西，不禁瞪大了眼睛，惊愕地看着润。

上面画的是一个圆乎乎的东西，眼睛的部分画着一副很小的墨镜，样子好像是一个很凶的黑社会老大。换做别人一定不知道这画的是什么，但是大野十分清楚。

“你画的这是什么？”大野故意板起面孔问。

被大野的样子吓得有些不敢说话。润缩着肩膀，小声地说：

“鼹鼠……”

“你怎么会知道鼹鼠的？之前我根本没和你提起过，也没给你看过鼹鼠的图片，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也不知道，”润摸着自己的额头，眯起眼睛，似乎也很困惑，“脑子里……出现了……画下来……”

大野捂住了嘴。很早之前，他和松本一起说过要去找鼹鼠的窝，但是两个人都没见过鼹鼠，就分别画了一下。松本画的鼹鼠就是这个样子。

如果他不是Jun的话是不会画出来的，也就是说——

大野伸出手，抚摸上润的脸。

但是，仅凭这一点，就能证明他是Jun吗？不，Jun不应该是这个样子，更不会不认识我的！

大野放下了手，擦了擦眼角。润轻轻挨过去，拉了拉大野的胳膊。

“Maker……我饿了……”

大野抬起头，看着润像小孩子一样乖巧又胆怯的目光，又板起了面孔说：

“嗯，今天吃牛肉火锅，很快就会准备好。Jun，你留在这里等着我，听到没有？”

润点点头。看着大野转过身关上门，门外又传来上锁的声音。

听到脚步声走远了，润跑到门前，轻轻抚摸着冰冷而厚重的门。

“想要出去……SatoNi……让Jun出去……想和Sato Ni在一起……”

不知不觉的，润的眼角流下了两行晶莹的泪水。

等到大野端着牛肉火锅回来的时候，润已经擦干了眼泪，笑着迎接大野了。

润在心底下了一个小小的决心——他不想在大野面前流泪。因为如果自己哭了，Maker也一定会哭的吧。

润到很久以后才明白，大野那冷漠而有些严厉的外表下面，隐藏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